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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中國的崛起,離不開“四大紅利”——釋放經濟體制潛能的“改革紅利”、享受全球化進程的“開放紅利”、放大成本優勢的“資源紅利”以及持續了幾十年的“人口紅利”。從根本上說,適量、適齡的勞動力人口是中國奇跡的根本保障。正因“人口紅利”形成了勞動力豐富、撫養負擔輕的“黃金時期”,才使高儲蓄、高投資和高增長的環境孵化了其他紅利。
如今,股市暴跌、經濟下行、樓市“滯漲”再次引發了人們對中國經濟觸及“減速帶”,各大“紅利”消退的擔憂。2012年,中國勞動年齡人口首次減少,“劉易斯拐點”來臨,之后幾年持續下降,未來這種下降趨勢將持續,中國正在迅速失去其廉價勞動力的優勢。
近日,有文章指出中國人口總數也將在2017年迎來增長拐點,之后將迅速下降,此后低生育率加上老齡化趨勢,將使“人口紅利”蛻變為“人口負債”。
二
鑒于人口結構變遷的不可逆性,人口紅利在短期內的不可重復,人口紅利的時代切換的確亟需直面。
實際上,中國的城市崛起源于對農民工的剝削:從毛澤東時代的一次剝削——為滿足國家主導的工業化需要,利用剪刀差剝奪農業部門剩余來供給重工業所需的原料和資金;到城市化的二次剝削:征用農村土地,將農民趕進城、趕上樓,為城市化和工業化提供了充足且廉價的勞動力,農民工用勤勞、汗水甚至是不公平待遇,完成中國崛起的原始積累。
不過,隨著農村富余勞動力的不斷減少,農民工的身價也水漲船高,不斷出現的“用工荒”折射出其在人力市場的“香餑餑”地位,和大學生的“白菜價”相比,農民工可謂“完勝”。
三
緣何“剝削”對象由“田間農夫”變成了“天之驕子”?“剝削”對象變遷,折射出全球化、城市化、工業化的階段轉化。
一則,就全球產業轉移而言,生產要素從發達國家向發展中國家轉移,中低端制造業從東部向中西部轉移,都是大勢所趨。“將工廠開到家門口”是全球戰略轉移的結果。富士康的大搬遷就是象征性事件。
二則,就工業化的階段而言,在工業化初期,粗放式的經濟增長會帶來低端勞動力的大量轉移及就業大幅增加,如東亞各國起飛的過程中,保持了相當低的失業率,低端勞動力對經濟增長的參與度較高,但工業化進入一定階段,低端勞動力的成本優勢便會逐漸消失,尤其是在人民幣升值、房租漲價和周邊東南亞地區等更廉價勞動力的擠壓效應之下。
三則,就城市化的階段而言,目前大型城市對于農村年輕勞力的吸附基本完成,留在農村的“老弱病殘”很難參與更深入的產業升級。無論是科技園區、生態園區、高端制造等都需要大量職業型、技術型人才,農民工的受教育程度相對較低,顯然無法匹配產業升級的用工需求,而面大量廣(每年上市規模達六、七百萬)又價廉的大學畢業生,自然成為了下一個極具挖掘潛力的“人力資源池”。
四
鑒此,“剝削”對象的切換實際上是時代背景的切換。對于國家而言,低成本時代已行將就木,可供“剝削”的廉價勞動力也已由競爭優勢變為了轉型瓶頸:
一則,廉價勞動力導致中產階層難以成型,無論是內資還是外資,民資還是國資,廉價勞動力的組織者或使用者,所提供的低微收入,都間接使消費型社會“胎死腹中”。
二則,廉價勞動力使得產業升級匱乏動力:資方盤剝勞方,已經賺得盆滿缽滿,自然喪失了動力去搞升級。
三則,廉價勞動力致使經濟結構持續失衡:財富在通脹中從貿易順差國流向了貿易逆差國,由窮人流向了富人,反而拉大了結構性失衡。
不過,從另一方面看,國際經驗也表明,當前西歐多國老齡化水平超過20%、日本高達23%(接近于2050年的中國水平),卻并未出現“工作找人”的勞力短缺,相反依然是“人找工作”的崗位緊俏。原因正在于,這些發達地區順利通過科技進步,使經濟不再依賴甚至排斥低端勞動力的增長。
從這一角度看,中國勞動年齡人口減少,反倒可能在較長時間看來是催生產業升級、緩解就業壓力的“福音”。因此,人口紅利的逐漸消失,雖會在一定程度上表征為“危”,但若能以此為契“機”實現產業升級,無疑將利于經濟社會的發展方式轉變。
五
對于地區來說,依地區稟賦進行差異化發展已經箭在弦上。
一方面,東、中、西部的比較優勢已現進一步分化:無論是拼人力資源的吃苦耐勞,還是拼土地資源的廉價程度,東部都拼不過中西部。如果繼續在老路上和中西部爭奪低端勞動力恐非上策。因此,東部發達地區進行有條件地“鳳凰涅槃、騰籠換鳥”,由勞動密集型向資本與技術密集型的產業升級,而中西部地區通過承接勞動密集型產業轉移,讓更多的農民工就地就近就業,形成東、中、西的錯位發展態勢。
另一方面,地方政府也需相應地優化農民工進城的政策環境,化解勞動力在產業間流動的深層次障礙:因地制宜推進戶籍制度改革,推進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,提高農民工醫療、養老、教育和住房保障等社保待遇。
六
對于企業而言,剝削“體力”的時代則將切換到剝削“腦力”的時代。“民工荒”的出現,和當年小崗村的變革一樣,是農民通過“自我救贖”行為,倒逼企業踏上“轉移、轉業、轉型”的梁山之路。事實上,無論是經濟結構的調整,還是發展模式的轉型,本質上都是利益格局的重新洗牌,是財富的重新分配。
在時下利益博弈日趨尖銳的情況下,這種自發的、結構性的人口變遷,將比自上而下的運動式口號更能推動企業邁開調整步伐,向高端產業鏈突圍:從以農民工為代表的低端的“中國制造”切換到以大學生為代表的“中國創造”,從滿足農民工所需的“溫飽”切換到滿足大學生(及新生代農民工)所需的“發展”,從挖掘“人口紅利”更多地轉向挖掘“人才紅利”。
七
而人口結構的變遷,也將帶來不少投資機會。
首先,勞動力成本驅動“智能替代”。勞動力成本的上升將極大拉動對智能替代的需求。如富士康等企業已經開始了大規模應用機器人,機器人是沒有情緒的工具,在人力密集型的生產線上,顯然更受企業歡迎。
其次,人口老齡化激發對醫療行業需求。隨著年齡的增長,人們患病率和就診率都會顯著上升。人口老齡化將加速推升對醫療的需求,針對中老年人的醫藥、醫療器械以及醫療服務將直接受益。
最后,農業奢侈品或將使農民反身剝削城市。金融大鱷羅杰斯不久前說“假如我現在20歲,肯定放棄金融而去學習農業”。稀缺的資源,廣大的市場,多層面的需求,正在醞釀未來現代農業的巨大機遇。留守田間地頭的農夫或將用自身的“精耕細作”(如農業奢侈品)反身“剝削”城里人。
推薦閱讀 這才是最恐怖的危機
著有《大國危途》的劉忠良在五六年前描繪了中國人口危機的進程——超低生育率導致年輕人口快速減少且老齡化快速發展,大城市抽吸中小城市和農村人口,中小城市和農村進一步失去希望,最后年輕人口都涌入特大城市,在高生活壓力下繼續超低生育率,導致超低生育率危機無可救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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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南、四川等省份人口流血又割肉
據2010年人口普查資料,東北三省人口凈流出180萬。不過,東北并不是最慘的,人口流失最嚴重的是河南和四川。河南省2010年人口凈流出1032萬,2013年人口凈流出上升到1191萬。四川省2010年人口凈流出959萬,2013年人口凈流出上升到1026萬。估計目前河南、四川的人口流失之和基本相當于一個澳大利亞。
2010年時,中國總和生育率是1.181,這就意味著下一代人口將比上一代減少45%以上、兩代減少70%,超恐怖的人口崩潰!先減少的是孩子,接著便是減少年輕人口。比如,根據人口普查資料,中國2018年大學年齡(18~22歲)人口將只有2008年的55.6%,10年將近減少一半,三四流大學將在中小學倒閉潮之后也將面臨生存危機!
2010年人口普查時,河南的總和生育率是1.301,這意味著人口每過一代減少40%、兩代減少64%。2010年四川總和生育率是1.075,這意味著人口每過一代減少50%以上、兩代減少75%以上。
河南是中部最大的農業大省,四川是西部最大的農業大省,生育率都是屬于低于1.5的超低生育率水平,同時人口流失最嚴重、也是流失速度極快的省。這就意味著,隨東北三省之后,下一波倒霉的省就是河南、四川等中西部省份了。
超低生育率外加人口流失將面臨“發展的破產”
上海早在1979年就進入老齡化社會,1993年就步入了戶籍人口自然負增長。如果沒有至少1100萬以上的、以年輕人為主的外來人口,上海已經是一個人口負增長的、超級老齡化的社會,現在經濟社會發展陷入停滯。
根據社保部門的數據估算得出,北京市的常住人口實際上已經接近3000萬,而2014年北京戶籍人口不過才1333萬。如果沒有比“老北京”還多的外來年輕人口,北京既沒有發展也沒有競爭力。
試想想,20年之后,即2035年中國步入“超級老齡化”社會,1949年出生的人口已經步入死亡狂潮,人口已經快速負增長。雖然大城市可能還算不太老,問題是,中西部的中小城鎮尤其是農村呢?恐怕只能做大城市的“養老院”了。
20年之后,河南、四川等省份,除了少數大中城市之外,廣大中小城鎮和農村,年輕人口所剩無幾,人口自然快速減少外加年輕人口超級流失,還談什么發展?基本上說已經被發展判了死刑,或者說是“發展的破產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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